己亥。雜言

日前與恩師對飲閒聊，向她坦承，這輩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後悔過，自己當初放棄了中文選擇了音樂。恩師淡淡地笑：「不必感到後悔，自己的母語，隨時想，隨時都有機會，但音樂或許不然，反而需要越年輕開始越好。」

其實，我沒有選擇承其衣缽，她一直有遺憾，但即便遺憾，她也是百分之百支持我，帶著深深的理解與祝福，二十五年來，始終如此。當年她給我的那句話「無論妳怎麼選擇，怎麼走，別忘了，我總在妳身後。」至今，仍相當震撼。

雖然是師徒，但她總對我說，只是聞道先後，感謝生命中彼此相遇，結伴在人生的路上，一同前行，一同進步。

是啊，我的個性剛硬，有勇無謀，很像子路，她總是擔心我有一天會像子路那樣「被剁成肉醬」XD
誠然，這種剛硬，也很容易撞得遍體麟傷。

想起人生至此，有時候也要被迫忍受誤解和責難 (雖然以我過去的個性，我應該要馬上甩頭就走，不多做解釋)。比如莫名其妙地要被強加一些不屬於我的人生價值，然後還要聽其冷言冷語「妳目光如此短淺，將來必定會後悔」諸如此類。
目光短淺？！我打十八歲離開師門，就終身以二程子之言為座右銘，日思夜想，所言所行，無不是
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。
我追求功名，從來不是為了自己。相較之下，誰才是目光短淺?!
但每次委屈難過時，我總會想起，我十五歲就遇到了恩師，
人生何其幸運，想一想，人生無須對旁人交代解釋，也沒有甚麼是真的過不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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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金觹永

年齡如與成熟成正比，也頗教人欣慰。 

年輕時，不懂欣賞青銅器，經過故宮的展間，總是迅速略過。 於我，青銅就只是 ─ 墓室的出土器皿、古代的兵戈與祭器。 晦暗的色澤就像那晦暗的展間，總讓我想起埃及博物館裡的木乃伊... 今日，恩師帶我們從形制、用途、工藝、歷史的角度去回溯夏末與商周的遺韵，在一件件的古青銅器中，重新認識古代的歲月與生活。銅綠原是銅器上的鏽斑，算起來是一種「傷痕」，然而，這樣的傷痕卻也形成對銅器最強大的保護，讓它不至於繼續被腐蝕，因而成就了它的完整。說來也是，金光閃閃的新銅，應不如帶有歲月痕跡的古銅來得迷人，那或許也就是所謂的「成熟」？！ 

從青銅器的圖樣與銘文可知，中原曾經很溫暖，有過很多大象與犀牛；也知道那些已然消失在歷史中的國度，與曾出現過卻早已佚名的千古風流人物；還知道古代的民事訴訟以及它有些「荒謬」的結果；當然，還知道「鼎」對華夏文明的重要意義，以及秦始皇為什麼改以玉璽傳國...... 

以前欣賞青銅，最多就是定睛去看一看上面的饕餮，猜猜那是羊？是牛？是龜? 還是甚麼吉祥瑞獸。現在，卻多了一份品味的心，品味那像埃及金字塔一樣望塵莫及的古工藝、品味古人生活禮制上的虔敬與用心、品味那銘文底下所觹刻的歷史。 

今天聽到最感動的一句話，是恩師引錢賓四先生的名言─ 『看待歷史，應懷抱著溫情與敬意。』

誠然，人，只有在認知到自己的渺小時，才能真正看到宇宙的偉大。 

短短兩小時的課，感謝恩師，帶我在「凝固的歷史」中，看見了歲月也不能腐蝕的青銅之古往今來與上下四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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境隨心轉

日前隨老師赴溪頭採氣，或因早春時節，山頭微雨，故無法前往寶瓶氣聚之處，大夥因此改在大學池畔練功。 寅時，總是一天最佳的練功時辰，望著遠天、青山、花叢、池水，伴隨著陣陣的鳥鳴，宛如置身仙境。 邊練功，邊感受著大自然的呼吸，彼此融為一體。耳際忽然響起《阿彌陀經》的那一段話： 譬如百千種樂同時俱作，聞是音者，皆悉念佛、念法、念僧。 境隨心轉，只要懂得轉心念，當下，即是極樂仙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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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州庵文學森林

雖然，我並不雅好日式庭園，但還是在這裡找到一下午的寧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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